“美德伦理学”描述了一种关于道德问题的哲学方法。它是古希腊和罗马哲学家，特别是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所特有的一种伦理思考方式。但由于像伊丽莎白·安斯科姆、菲利帕·富特和阿拉斯代尔·麦金太尔这样的思想家的工作，自20世纪后期以来，它再次流行起来。

美德伦理学的核心问题

我该如何生活？这可以说是你可以向自己提出的最基本的问题。但从哲学上讲，还有一个问题可能必须首先回答：那就是，我应该如何决定如何生活？

在西方哲学传统中有几种答案：

• 宗教上的回答是：上帝给了我们一套要遵守的规则。这些都是在圣经（如希伯来圣经、新约、可兰经）中列出的。正确的生活方式是遵守这些规则。这是人类的美好生活。
• 功利主义：这是一种观点，认为世界上最重要的是促进幸福和避免痛苦。因此，一般来说，正确的生活方式是尽可能地促进自己和他人——特别是你周围的人——的最大幸福，同时避免造成痛苦或不幸福。
• 康德伦理学：伟大的德国哲学家伊曼纽尔·康德认为，我们应该遵循的基本规则既不是“遵守上帝的法律”，也不是“促进幸福”，他声称，道德的基本原则是这样的：如果每个人都处于类似的情况下，你可以真诚地希望每个人都这样做。他声称，任何遵守这一规则的人都将以完全一致和理性的方式行事，他们将始终如一地做正确的事情。

这三种方法的共同点是，它们将道德视为遵循某些规则的问题。有非常一般的基本规则，如“以你所希望的方式对待他人”或“促进幸福”。还有许多更具体的规则可以从这些一般原则中推导出来：例如“不要做伪证”或“帮助穷人”。道德上良好的生活就是按照这些原则生活的人；违规行为发生在违反规则的情况下。重点是责任、义务和行为的对错。

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关于道德的思考方式有不同的侧重点。他们还问：“一个人应该怎样生活？”但他们把这个问题等同于“一个人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也就是说，什么样的品质和性格特征是令人钦佩和向往的。我们自己和别人都应该培养哪些？我们应该努力消除哪些特征？

亚里士多德的美德论

亚里士多德在其伟大的著作《尼科马伦理学》中对德性进行了详细的分析，这些德性具有巨大的影响力，是大多数德性伦理学讨论的起点。

通常被翻译为“美德”的希腊术语是arête。一般来说，阿尔泰是一种卓越。它是一种使事物能够实现其目的或功能的品质。所讨论的那种优秀可能是特定于特定种类的事物的。例如，赛马的主要优点是速度快；刀的主要优点是锋利。履行特定职能的人也需要特定的美德：例如，一个称职的会计师必须精通数字；士兵需要身体上的勇敢。但也有一些美德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有益的，这些品质使他们能够过上美好的生活，并作为一个人繁荣发展。由于亚里士多德认为人类与所有其他动物的区别在于我们的理性，人类的美好生活就是充分发挥理性能力的生活。这些包括友谊、公民参与、审美享受和智力探索等方面的能力。所以对亚里士多德来说，一个贪图享乐的懒汉的生活并不是美好生活的例子。

亚里士多德区分了在思考过程中运用的智力美德和通过行动运用的道德美德。他认为道德美德是一种性格特征，拥有它是好的，而且是一个人习惯性地表现出来的。关于习惯行为的最后一点很重要。慷慨的人通常是慷慨的，而不仅仅是偶尔慷慨。一个只信守部分诺言的人没有值得信赖的美德。真正拥有美德是因为它深深地根植于你的人格之中。实现这一点的一个方法是不断地实践美德，使之成为习惯。因此，要成为一个真正慷慨的人，你应该继续慷慨的行为，直到慷慨自然而然地来到你身边；正如人们所说，它变成了“第二天性”

亚里士多德认为，每一种道德美德都是介于两个极端之间的一种中庸。一个极端涉及到所讨论的美德的缺失，另一个极端涉及到过度拥有美德。例如，“太少的勇气=怯懦；太多的勇气=鲁莽。太少的慷慨=吝啬；太多的慷慨=奢侈。”这是著名的“中庸”学说。亚里士多德理解的“中庸”并不是数学上介于两个极端之间的某种中点；相反，它是在这种情况下合适的。事实上，亚里士多德论点的结果似乎是我们认为任何美德都是以智慧来行使的。

实践智慧（希腊语单词是phronesis），虽然严格地说是一种智力美德，但事实证明，它是成为一个好人和过上美好生活的绝对关键。拥有实践智慧意味着能够评估在任何情况下需要什么。这包括知道什么时候应该遵守规则，什么时候应该打破规则。它需要知识、经验、情感敏感性、感知力和理性。

美德伦理学的优势

美德伦理学当然并没有在亚里士多德之后消亡。像塞内卡和马库斯·奥雷利乌斯这样的罗马斯多葛学派也注重性格，而不是抽象的原则。他们也将道德美德视为美好生活的组成部分——也就是说，做一个道德高尚的人是生活幸福的关键因素。任何缺乏美德的人都不可能生活得很好，即使他们拥有财富、权力和许多快乐。后来的思想家如托马斯·阿奎那（1225-1274）和大卫·休谟（1711-1776）也提出了道德哲学，其中美德起着核心作用。但可以公平地说，美德伦理学在19世纪和20世纪退居次要地位。

20世纪中后期美德伦理学的复兴是由对以规则为导向的伦理学的不满以及对亚里士多德方法的某些优势的日益重视所推动的。这些优点包括以下几点。

• 美德伦理学提供了一个广义的伦理学概念，它不认为道德哲学局限于判断哪些行为是正确的，哪些行为是错误的。它还询问什么构成幸福或人类繁荣。我们可能没有义务像我们有义务不杀人那样繁荣；但关于幸福的问题仍然是道德哲学家要解决的合理问题。
• 它避免了以规则为导向的伦理学的僵化。例如，康德认为，我们必须始终在任何情况下遵守他的基本道德原则，即他的“绝对命令”这使他得出结论，一个人决不能说谎或违背诺言。但道德上明智的人恰恰是认识到什么时候最好的行动是打破正常规则的人。美德伦理提供了经验法则，而不是铁的僵化。
• 因为美德伦理学关注的是人的性格，关注的是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它更关注我们的内心状态和情感，而不是仅仅关注行为。对于一个功利主义者来说，重要的是你做了正确的事情——也就是说，你促进了最大数量的人的最大幸福（或者遵循了一条被这个目标证明是合理的规则）。但事实上，这并不是我们所关心的全部。一个人为什么慷慨、乐于助人或诚实很重要。那些仅仅因为他们认为诚实有益于他们的生意而诚实的人不如那些彻头彻尾诚实的人令人钦佩，即使他们确信没有人会发现他们，他们也不会欺骗客户。
• 美德伦理学也为女性主义思想家开创的一些新方法和见解打开了大门，他们认为传统道德哲学强调抽象原则而不是具体的人际关系。例如，母亲和孩子之间的早期纽带可能是道德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为他人提供关爱的体验和范例。

反对美德伦理

不用说，美德伦理学也有其批评者。下面是一些最常见的针对它的批评。

• “我怎样才能发扬光大？”其实只是问“什么能让我快乐？”的一种奇特方式。这也许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问题，但它实际上不是一个道德问题。这是一个关于个人私利的问题。然而，道德就是我们如何对待他人。因此，伦理学的这种扩展，包括关于繁荣的问题，使道德理论失去了应有的关注。
• 美德伦理学本身并不能真正解决任何特定的道德困境。它没有这样做的工具。假设你不得不决定是否说谎，以避免你的朋友感到尴尬。有些伦理理论为你提供了真正的指导，但美德伦理却没有。它只是说，“做一个有道德的人会做的事”，这没有多大用处。
• 道德，除其他外，涉及到赞扬和指责人们的行为。但一个人的性格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运气。人们有一种天生的气质：勇敢或胆小，热情或含蓄，自信或谨慎。很难改变这些与生俱来的特征。此外，一个人成长的环境是塑造其道德人格的另一个因素，但这是他们无法控制的。因此，美德伦理学倾向于赞扬和责备那些仅仅是幸运的人。

自然，美德伦理学家相信他们能够回答这些反对意见。但即使是提出这些观点的批评家也可能会同意，近代德性伦理学的复兴丰富了道德哲学，并以健康的方式扩大了其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