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月，歐洲議會投票贊成近期歷史上最具爭議的一項國際版權立法。這項被稱為第13條的立法可能重塑互聯網。

許多人認為，監管者不理解第13條的影響，而其他人說，它將保護版權內容，並確保藝術家的公平報酬。

第13條到底是什麼，這個決定對互聯網的未來意味著什麼？

數字時代的版權

因特網是全世界計算機和服務器的網絡集合，在全球範圍內共享數據和信息。互聯網的開放性帶來了爆炸性的增長，曾經的利基服務成為世界上最重要的通訊工具之一。

監管互聯網一直是一個挑戰。互聯網不在一個國家，數字服務和數據無縫地跨國界流動。這給版權法的實施帶來了困難。

不同國家的版權不同，有些國家的立場要強硬得多，而另一些國家則大多忽視版權。歐盟（EU）目前有28個成員國，儘管英國退出歐盟或脫歐。歐盟是世界上最重要的貿易集團之一，因此其監管框架在世界範圍內產生了影響。

版權法旨在鼓勵內容、藝術和其他媒體的生產。如果他們的作品被竊取、複製或複製，他們會向藝術家和版權所有者提供法律追索權。但版權法的制定大多考慮到了數字時代之前。

版權管理的倡導者說，它鼓勵創新，因為創作者知道他們的作品將獲得經濟回報。另一方面，由於執行的成本、知識的私有化以及作者這個詞的真正含義的模糊性，批評家們表達了他們對數字版權法的蔑視。

有了這樣的困惑，一些創作者轉而轉向版權替代品，比如copyleft。

目前的立法意味著，互聯網的版權從未受到有效監管。像谷歌（Google）、Facebook等大型科技公司已經開發出了在所謂版權法灰色地帶運作的商業模式，它們既不託管也不阻止獲得受版權保護的材料。第13條旨在改變這種狀況。

歐盟版權

歐盟是一個政治和經濟國家集團，主要來自歐洲大陸。它為成員國運作一個單一的經濟市場，並制定了一系列成員國必須遵守或批准的標準化法律，納入其當地法律框架。

自1991年以來，歐盟頒佈了全聯盟範圍的版權條例，儘管此後作出了各種修正和指示。第13條正式稱為《2016/0280數字單一市場版權指令》第13條，是協調和更新歐洲版權法的最新嘗試。

儘管自2012年以來一直在進行討論，但讓-克洛德·容克當選歐盟委員會主席後，人們對改革版權法重新產生了興趣。容克的目標是以類似於現有實體單一市場的方式，在整個歐洲實施數字單一市場，以提高歐盟的經濟表現。

雖然擬議的指令包含了許多修改、修正和增補，但其中有兩個特別有爭議：第11條和第13條。

什麼是第十三條(article 13)？

為了迫使互聯網公司規範版權，該指令第13條規定，“信息社會服務提供商[…]應[…]採取措施，確保與權利持有人就其作品或其他主題的使用達成的協議發揮作用，或防止其服務上提供版權。”權利人通過與服務提供者合作確定的作品或其他主題。”

像許多法律文件一樣，這意味著什麼還不清楚。然而，總而言之，任何處理用戶上傳內容的互聯網服務——這是所有在線服務的主要部分——都有責任確保受版權保護的內容不會被非法展示或上傳到他們的平臺上。

這一小段文字有著巨大的含義。它有效地要求互聯網****版權，並建立、維護和運行一個數據庫。不遵守這一義務將導致公司承擔侵犯版權的責任。

這是互聯網發展方式的變革。事實上，在美國，根據《通信體面法》第230條，服務提供商明確免除了用戶發佈內容的責任。

所有的第13條模因

互聯網模因的定義是在互聯網上迅速傳播的一種媒介。模因通常是來自流行文化的剪輯圖像，比如電視劇或電影的劇照。根據法律的解釋，這些圖像可能被視為侵犯版權。

立法草案公佈後，許多批評人士認為，歐盟的第13條提案將是模因文化的終結。按照類似的邏輯，流行的混音文化將會消失，這可能意味著用戶生成的混音和模仿，以及像YouTube和SoundCloud這樣的平臺的終結。

世界上許多最流行的網站都依賴於用戶生成的內容。值得注意的是，Facebook、Reddit和Twitter等社交媒體網站將受到該法案的影響，因為它們的平臺依賴於該法案。

然而，儘管第13條可能產生廣泛的影響，但媒體明確地將這一提議定為“模因**”。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圍繞模因監管的辯論開始於模因。正如《知道你的模因》上所說，2018年6月12日，一名Reddit用戶發佈了一個模因，其中使用了“你試圖查看的內容已被歐盟版權法禁止”的字樣

這篇文章的投票率被大幅提高，關於這一主題的變體開始出現。這些信息迅速傳播到其他社交媒體網站，深刻影響了圍繞第13條的討論和辯論。

“拯救你的互聯網”運動得到了網絡發明家蒂姆·伯納斯·李爵士（Sir Tim Berners Lee）和維基百科創始人吉米·威爾斯（Jimmy Wales）等人的支持，他們開始將模因**的概念作為運動的基礎。

然而，只有廣泛擔心的內容過濾器被自動應用，第13條的這種潛在影響才能實現。

什麼是內容篩選器(content filters)？

最初的第13條文本對互聯網服務將如何監管用戶上傳的內容極為模糊，導致許多人猜測唯一可行的方法是自動內容過濾。

自動內容過濾器是非常有爭議的。他們經常錯誤地識別有問題的材料。YouTube多年來一直在與這個問題作鬥爭。一旦YouTube成為互聯網事實上的視頻網站，版權所有者開始向谷歌施壓，要求其刪除未經授權的版權內容。

對於YouTube這樣規模的服務，需要一個自動化系統，因為手動檢測是不可能的。然而，系統經常錯誤地識別內容，導致許多創建者和用戶不公正地刪除了他們的內容。此外，假定申訴人（權利持有人）是正確的。

上傳者在這個過程中幾乎沒有發言權。

這導致YouTube的內容ID過濾器被稱為審查機器。大公司可以聲稱任何視頻侵犯了他們的版權。不管他們是否有正當理由，視頻都可以被取走，而創作者幾乎無力阻止。這是在Vimeo而不是YouTube上託管視頻的原因之一。

如果第13條的實施導致了自動內容過濾器的產生，人們擔心的是，這些過濾器最終會被用作一種審查形式。公司的規模使問題更加複雜。

以美國為主的大型公司主導著互聯網。亞馬遜、Facebook、谷歌、Reddit和Twitter是世界上最大的公司之一。他們可以負擔得起建立複雜的數據庫和過濾器。沒有資源處理上傳的小型網站將被有效地淘汰。

這將創造一個反競爭的市場，只有少數公司控制我們的在線空間。

第13條變為第17條

歐洲議會於2018年9月批准了數字單一市場版權指令草案。經過談判，向議會提出了一項最後提案。該指令的最終版本於2019年3月26日獲得批准。

本版指令擴展了定義，做出了讓步，幷包括了澄清。為了混淆問題，第13條改名為第17條。值得注意的是，最終指令明確了哪些網站將對版權侵權負責。運營時間不到三年、收入不到1000萬歐元、獨立訪客不到500萬的服務將被排除在外。

對過濾器的需求也可能被忽視了。第17條明確規定，服務必須獲得權利持有人的授權才能顯示受版權保護的內容。正如電子前沿基金會（EFF）指出的那樣，“第[17]條的倡導者認為，如果在線服務許可大型娛樂公司的目錄，就不需要過濾。”

然而，EFF也指出，大型娛樂公司並不是擁有世界上所有的版權。互聯網的所有用戶都可以生成內容並擁有各自的版權。第17條要求服務部門“盡最大努力”許可內容。儘管進行了所有的修訂，但還不清楚在沒有內容過濾器的情況下，服務將如何遵守第17條。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這並不是近年來第一個在議會獲得爭議通過的歐洲立法。《通用數據保護條例》（GDPR）於2018年5月25日在整個歐洲生效，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歐盟以外的公司如果在歐盟擁有用戶，仍然必須遵守。有些甚至選擇對所有用戶實施歐洲隱私保護。

歐洲以外的國家幾乎肯定也會感受到該指令對數字單一市場版權的影響。然而，成員國有長達兩年的時間將該指令批准為法律。因此，要真正瞭解這項立法的後果可能還需要幾年時間。

每個州也可能以不同的方式解釋和執行該指令。一個國家可能需要特定的工具或上傳過濾器，而另一個國家可能不需要。

雖然這是歐洲的事情，但結果影響到全世界所有的互聯網用戶和服務。正如我們在GDPR實施後看到的，一些服務屏蔽了歐洲用戶，而不是遵守法律。

值得注意的是，GDPR還影響了智能家居設備，因為服務被取消，而不是適應新的立法。第17條是否會產生類似的效果還有待觀察。

圖片來源：Håkan Dahlström/Flick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