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乌托邦科幻小说在大众的想象中度过了一个多世纪，但它越受欢迎，它就越面临一个重大的生存困境：让人们害怕黑暗的未来不再是阻止它的有用工具。反乌托邦的未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密切相关。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从激进的不平等和极权的双重话语到不可逆转的气候变化和人工智能领域令人不安的突破，这类流派的许多影响最深远的预言都实现了。反乌托邦小说本质上是政治性的，但也因为它是一种很好的娱乐，是一种逃避现实的冒险，是对人类脆弱的可怕假设后果的一种探索。但是，当现实世界如此彻底地令人筋疲力尽的时候，很难从这种极度愤世嫉俗的形式中得到任何**：一种预测未来将出现更糟糕情况的体裁。

这一分水岭时刻在《黑镜》的演变中尤为明显。自2011年首映以来，查理·布鲁克（Charlie Brooker）的《科技恐怖》（techno horror）系列就因其以异常黯淡的方式预测和告知我们科技未来的令人不安的能力而备受推崇。但随着该剧的发展，其熟悉的模式“如果**，但太多？”的叙事变得可以预测。黑镜需要进化。在过去的两个赛季中，布鲁克表现出了改变和成长的意愿，甚至是趋势，但如果他想让这部剧保持相关性，他就需要放弃最坏的冲动，更进一步地使他最初的、残酷的悲观假设复杂化。最终，这可能意味着重塑反乌托邦小说的功能。

《黑镜》最早出现在2011年，当时社交媒体公司正在腾飞，廉价平板电脑和语音助理等消费科技让未来的生活方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有形，观众们也在乞求对技术的未来有一个全新的看法，不管未来有多黑暗。该剧在英国第四频道播出的前两季吸引了大量关注，Netflix买下了该剧，并立即将其收益率翻了一番。该剧的第三季采取了一种稍有不同的方式，超越了合成悲伤克隆人和卡通熊成为政治家的悲惨故事，走向了更加模棱两可甚至是救赎性的结局。尤其是数字来世爱情片《圣朱尼佩罗》，因其《永无止境》的结局而受到评论界和影迷的一致好评，甚至因其作品获得了两次艾美奖。对一些观众来说，“圣朱尼佩罗”标志着一开始就偏离了使这部剧有效的因素。随着这一转变，《黑镜》第三季吸引了一些新观众，他们可能还不是反乌托邦的粉丝，但他们仍然可以从中获得一些深刻的东西。

该剧第四季于12月登陆Netflix，正式确立了这一模式。虽然一半的剧集——《鳄鱼》、《阿克安吉尔》和《金属头》的结局对主角不利，但按照该剧的传统，其他三集——《绞死DJ》、《卡利斯特号军舰》和《黑色博物馆》给出了更乐观的结论。与其简单地用未来科技折磨他们的角色，这些更为光明的情节采取了更为稳健、微妙的观点，这表明虽然我们确实应该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紧张，但我们有可能克服最坏的冲动，在可怕的环境中相互联系。这些事件并没有平息黑暗势力的焦虑。他们只是提供了一些我们最近的、更有先见之明的反乌托邦所没有的东西：在未来比我们现在生活的更糟糕的恐怖节目中生存的可能性。

这一次，即使是分裂，这一季五花八门的信息也让观众两极分化，让粉丝和评论家陷入了一场存在主义的争论：黑镜应该是什么？我们是否已经超越了其基本的可怕前景？如果它选择在组合中加入一些不那么凄凉的结局，它仍然是一面黑色的镜子吗？

真正的问题是我们所知道的黑色镜子是否还能存活下去。鉴于我们已经创造了作家们曾经在他们的隐喻中为批评他们的现在而设想的未来，很显然反乌托邦流派并没有对社会产生预期的警告作用。《黑镜》的前几季确实让人们从舒适区中惊醒，让他们对幸灾乐祸或无情地追求全面回忆技术三思而后行。但在2018年，沃尔多赢得了总统宝座。这条新闻和最恐怖的关于AI奇点或**沦为孵化器奴隶的推测性小说一样可怕。我们日常生活的现实在对《黑镜》最新作品的每一次强烈反应中都是显而易见的，从那些声称像《卡利斯特号军舰》这样的剧集相对乐观的结局会对该系列及其最初的黑暗造成伤害的人，到那些相信反乌托邦小说对生活在反乌托邦现实中的民众毫无用处的人。

即使这个世界不是一场噩梦，仍然存在创意的问题。《黑镜》只能在其恐怖主题上播放如此多的变奏曲，否则它就会陷入重复、反动或更糟的无聊的小陷阱。布鲁克可能有一个正确预测最坏情况的诀窍，但即使是最受虐的观众也只能多次欣赏“我告诉过你的”。

从对该剧的强烈反应中可以明显看出，观众希望继续关注布鲁克的想象力。挑战在于如何以新的方式继续赢得粉丝。允许变化的唯一方法是进一步深入那些更混乱、通常不那么令人沮丧的结局，描绘未来的愿景，这不仅预示着一种技术辅助的地狱景观，而且预示着一种生活在这个世界中并穿越这个世界的方式。

黑镜已经提供了一些早期的例子。在《圣朱尼佩罗》中，一个垂死的女人为了给自己一个爱和幸福的机会，欣然选择了这个选项，这一故事软化了上传人类意识的不安前景。在《Arkangel》中，一名妇女植入她年**儿体内的监控程序被裁定侵入性太强，很快就被宣布为非法《Hang the DJ》展示了《卡利斯特号军舰》和《白色圣诞节》中令人不寒而栗的个性复制技术的优势。（真正的灵魂伴侣的可能性是通过我们抵抗算法配对技术压迫的可能性来衡量的。）《卡利斯特号军舰》更进一步，有了这些数字拷贝，他们自己就能找到和平。而在“黑色博物馆”中，所描述的大多数可怕的技术已经被合理地禁止了，剩下的一位支持者也得到了他应得的甜点。在所有这些故事中，这项技术仍然让人深感不安，但坚持使用这项技术的角色无论如何都找到了证明。当他们的黑镜前辈屈服于他们未来的科技所鼓励的最卑鄙的残忍行为时，这些角色超越了它，选择了他们更好的本性。第三季和第四季中最积极的情节表明，除了简单的技术恐惧症外，还有其他方法可以对机器大发雷霆。

反乌托邦故事在90年代和00年代并没有成为一个强大的力量，因为它们让观众陷入恐惧的投降。那些暗淡的前景是为了让我们分析当前的选择，然后激励我们采取行动，防止世界陷入地狱。如果我们不能相信主角有生存的机会，那么恐怖电影就没有意义了。为什么要费心创造一个可怕的未来，如果不告诉大家我们还有时间去阻止它的话？

即使是《黑镜》的胜利结局也会让观众感到不安。即使表面上是为你服务的，但能通过一千种不同的模拟来运行一千个微小数字拷贝的技术仍然让人深感不安。但与直接的不幸结局和无休止的愤世嫉俗相比，模棱两可和对人性的一点信仰是一个更有希望、更有帮助的选择。在《黑镜》的第四季中，它周期性地暗示，尽管未来无疑会有很多噩梦，但我们可以做出有价值的选择，并在其中生存下来。这条信息将拯救布鲁克的系列剧——也许我们也会如此。